最有趣的例子是明代白话短篇小说《警世通言》第三十四卷的《王娇鸾百年长恨,说的是一个典型的负心汉故事。明天顺初年,有一军官之女王娇鸾幼通书史、举笔成文。因为父亲疼爱女儿,慎于择配,所以王娇鸾到了十八岁还没有许人家。一日清阴节,王娇弯在后院打秋千,见到一个美男子站在墙缺处伸头观看,连声喝彩,于是急忙回房。男子见园中无人,便逾墙而人,竟然就捡到王娇鸾的绣香罗帕。这位美少年叫周廷章,是个秀才。随后两个人开始对诗,一唱一和,渐渐情熟。王娇鸾写诗这个行为,实在是古代始乱终弃故事中很特别的女性形象。她很有才气,又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只可惜所托非人。周廷章见异思迁,贪因图美色,本来就是一个偷香窃玉的俗人,舞文弄墨也是为了跟女孩子聊聊天,王娇鸾却以心以血给他写了那么多情诗,自杀前还写了绝命诗三十三首及《长恨歌》一篇,自述与周廷章的爱情故事及被周廷章抛弃的始末。且不说冯梦龙“明珠美玉,投于盲人”这样的叹息,王娇鸾写诗求姻缘,要的是知音。可惜周廷章写诗,只想找一个女人。中国自《楚辞》以来的“诗人之死”的传统,带有古典的气息,居然嫁接到一个弱女子身上。同样是殉情,王娇鸾用自缢的方式来明志,也用自缢的方式来展现自己毫不亏心。可见女性写诗的行为价值大于诗的内容。 民国以后,尤其是1949年以后,好像女人写作变得越来越常态,但女性到底建构起了怎样的世界?这个问题众说纷纭。我比较好奇的地方是,我们的女作家到底怎么看待自己的性别。女作家写作经常为人所诟病,有的男性批评家认为女性就是透过男性来建构世界的,她们模仿男性建构世界,那她们建构的世界不男性直接来建构,不是显然的吗? 王安忆老师常引用朱天心的话,说中国的小说有两个系统,一个是三国系统,一个是红楼系统。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三国系统里的那些女性,甘夫人、糜夫人、貂蝉、大乔小乔、孙尚香,这些女孩子一生的遭遇是什么意义,代表什么价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