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想和人交流。语言功能在她身上依然保存不变,连贯的句子、发音正确的词语,只是与事物没有关联,全凭想象决定。她发明出没有经历过的生活:她去了巴黎,她为自己买了一条金鱼,有人带她去了她丈夫的墓地。但有时候,她知道:“我担心我的病情再也无法好转了。”或者她回忆:“我做了一切可以让我女儿幸福的事情,可她却没有因此而更加幸福。”她熬过了一个夏天(和其他人一样,她戴着草帽去公园,在长椅上坐一会儿)和冬天。新年第一天,她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衬衫和裙子,还喝到了香槟酒。她走路更慢了,一只手扶着走廊里沿墙的护栏,偶尔还会摔倒。她弄丢了假牙的下半部分,后来上半部分也找不到了。她的嘴唇向里凹陷着,下颚垂下来。每次去看她时,我总是焦虑地发现她变得更不像“人”。她不在我面前时,我想着她从前的表情、她的风度,完全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