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关系可能会因喜欢海明威胜过福克纳而闹翻;那个万神殿的等级制,是我们真正的中央委员会。它开始时是普通的知识累积,但很快就变成了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为此一切都可以牺牲。书籍成为第一和唯一的现实,而现实本身则被认为要么是荒谬的要么是讨厌的。跟别人相比,表面上我们的生活都是不及格或作弊的。但是想想吧,那种漠视文学中宣扬的标准的存在,是低等的,因而也是不值得去费心的。我们这样想,而我想我们是对的。我们直觉的偏好,是读书而不是行动。难怪我们的实际生活多多少少是一塌糊涂的。即使我们之中那些能够穿过“高等教育”一连同其不可避免地要向现行制度说空头话和卑躬屈膝一一那层层密林而取得成功的人,最终也逃不过文学施加的良心不安,再也维持不下去。结果我们都打些零工,做下人或编辑一一或某种无脑的活儿,例如刻墓碑铭文、画蓝图、翻译科技文章、做会计、书籍装订、X光显影。有时我们会突然出现在彼此寓所的门前,一只手拿着一瓶酒,另一只手拿着糖果或花或小吃,彻夜地谈话、闲扯、大骂楼上官员的白痴行为、猜想我们之中谁会先死。但现在我必须搁下代名词“我们”。

约瑟夫·布罗茨基

原作者:约瑟夫·布罗茨基

约瑟夫·布罗茨基作品: 《悲伤与理智》 《文明的孩子》 《从彼得堡到斯德哥尔摩》
约瑟夫·布罗茨基简介:

俄裔美国诗人,散文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40年生于列宁格勒。15岁即辍学谋生,打过许多杂工,很早开始写诗。发表在苏联地下刊物上,1964年受当局审讯,被定为“社会寄生虫”,判刑5年,后来当局迫于舆论压力,在其服刑18个月后予以释放,1972年被放逐后移居美国,起初8年在密歇根大学任驻校诗人,后在其他大学任访问教授,1977年加入美国籍,1987年因其哀...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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