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的写作,以及我与他的谈话,帮助我在很长时间里不知不觉地形成了一种吸纳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它建立在这样一个信念上,即马克思主义者们触到了二十世纪那些最根本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视若无睹地绕过他们的理论。然而,我们不能太信任他们,因为他们常常从正确的前提得出错误的结论,永远屈服于他们自己的教条的压力,以扭曲事实来适应这些教条。不管怎样,这里可能存在着一个误解:如果我青年时代确实赞成左派,那么我又怎样会同时受一个神秘主义者——人们常常用这个标签来形容我的堂兄——影响?在三十年代,这似乎是一个严重的矛盾。经过这么一段时期,现在回头看,我一点也不觉得矛盾。一九三一年,在维尔诺市,一个文学团体“火炬社”诞生了,我是创办人之一。这件事发生在一九二九年美国股市崩溃之后不久,这次股市崩溃造成的巨大后果并非只局限于美国。欧洲国家失业率上升,在德国达到八百万人;在资本主义进入衰落之际,似乎只有一场革命才可以把世界从饥饿和战争中拯救出来。不幸地,在邻国德国酝酿的革命,将是一场国家社会主义党的革命。第二个形容词表明对已在德国工人中广泛传播的社会主义信仰的让步,如同以铭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入口的“劳动使人自由”来表明卡尔·马克思思想的存在。在这样的气氛中,我们的团体站在左派一边也就不足为奇了。然而,奇怪的是,等待革命并没有妨碍我们同时期待一场末日式大灾难:这是一种比其他东西都要直觉的预感,因为哪怕是广义的残暴和希特勒的夺权企图都无法预知将发生的事情;恐怖很自然地弥漫于空气中。我们的团体被人称为“灾变论者”,这促使我思考“希望原则”——姑且借用欧内斯特·布洛赫的说法——所体现的种种形式。希望原则指向马克思主义的浪漫主义本源,因为,马克思的哲学毕竟是在狂喜时代形成的,而《共产党宣言》的日期,一八四八年,本身就足以说明。每当人们预见一场剧变,它终结既成秩序,带来净化的新现实——被一场革命、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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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我们讨论的这个文本开始时,我们读到一个谜一样的句子:诗歌“比任何其他表达形式都要紧密地与那精神和物质的运动联系在一起,它是那运动的催生者和指导者”。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使用的字眼,不是“进步”而是“运动”(大写),这有很多含意,因为进步含有线性上升之意,而运动则强调不断的变化和一种不同对立面的辩证作用。本质上,诗歌产生运动、变化,也许甚至可以在科学发现的起源中找到它,即便不是直接找到也能透过潜移默化找到。诗歌还发挥了运动的“指导者”的作用,我们也许可将此解释为每个历史时期的语言都是通过诗歌来获得其确切形状的。 2、过去数百年来,那垂直方向——人把目光投向天堂——在欧洲已逐渐被一种水平的渴望取代:人类那永远是空间性的想象力已经用“前面”来取代“上面”,而那“前面”已被马克思主义认领去了。p22能意识到二十世纪诗歌见证了我们对世界感知存在着严重混乱,这本身也许已是自我治疗的第一步。p24本世纪诗歌中的阴郁视域一直在逐渐增长。……波德莱尔、兰波和马拉美的诗歌诞生于法语仍是欧洲文化的语言的时代,诞生于欧洲文化内部一次深刻的分裂,诞生于各种截然相反的哲学和生活方式之间的一场冲突。随着一八四八年而来的,是狂喜时代走向终结和进步时代抬头。那是无往不利的科学世界观、实证主义、新发明欣然获得接受,技术得意洋洋踏步向前的季节。但是,地下已经存在,而地下知道蠕虫藏在美丽的苹果内。地下的声音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采的作品中听到,尼采预言了他所称的欧洲虚无主义的升起。在诗歌中,波西米亚宣布自己的异议,试图以它自己不同的价值标准,甚至以不同的服装,来反对中产阶级庸夫俗子,并把人分成值得接受艺术圣餐的精英和只配吃普通面包者。这里,重要的是由法国象征主义者们简明提出的一个信念:“头脑正常”的市民仍固守着的标准已经死了,其基础也即宗教已从里面烂到外面,艺术要接管宗教的功能,成为神圣事物的唯一居所。象征主义者发现诗作为自治、自足的单位这个理念,诗不再是描写世界,而是代替世界而存在。p25二十世纪的诗歌继承了波西米亚与市侩之间的争吵。波西米亚的遗产为现代和后现代诗歌的至少某些特点提供了一个解释,这些特点使得它与以希望之名而写的诗歌十分不同。p26 3、首先,我把诗歌定义为“对真实的热情追求”,而毫无疑问它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科学和哲学可以改变这个事实,也即诗人站在现实面前,这现实每日新鲜,奇迹般地复杂,源源不断,而他试图尽可能用文字围住它。这种可以用五官验证的基本接触,比任何精神建构都重要。那是一种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想达致摹拟,想忠于细节,它有益于诗歌的健康,使诗歌有机会挺过那些对诗歌不利的时期而生存下来。命名事物这一事实,意味着预先假定相信这些事物存在,因而也相信有一个真实世界,不管尼采会说什么。当然,有些诗人只是把文字与文字联系起来,而不是把文字与它们在事物中的原型联系起来,但他们在艺术上的失败表明,他们是在违反诗歌的某类法则。 4、这个罪孽,在二十世纪广泛蔓延,娜杰日达 ·曼德尔施塔姆在回忆录中对此作了定义。她说,诗 人 做 什 么 事 情 都 可 以 原 谅,唯 独 一 定 不 可 以 做 诱 惑 者,不可以利用他的才能使读者相邻某种非人性的意识形态。 5、做一个二十世纪的诗人意味着要接受各种悲观主义、讽刺、苦涩、怀疑的训练,这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呢?这方面,在我的青年时代与本世纪即将走向结束的现在之间,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也许,最近这几十年的特点,是消极态度已变得如此广泛,以致诗人们已被普通人赶超了。 6、我们可以假设,某个恰如其分的崇高目标可以为灭绝苍蝇提供正当理由,而那些未受打扰的人则对此毫无感觉。
(波兰) 切斯瓦夫·米沃什

原作者:(波兰) 切斯瓦夫·米沃什

(波兰) 切斯瓦夫·米沃什简介:

切斯瓦夫•米沃什(Czesław Miłosz),波兰著名诗人、散文家、文学史家。1911年出生于波兰第一共和国的立陶宛。“二战”期间在华沙从事地下反法西斯活动。“二战”后在波兰外交部供职,曾在波兰驻美国及法国使馆任文化专员和一等秘书。1950年护照被吊销,后选择了政治流亡的道路。先在法国获得居留权。1960年应邀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授,196...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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