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说:“他是老干,可是什么也干不成,全给你弄坏了。”接着她讲了在北京老于(江河)家生炉子要他劈木柴,结果他用斧子把老于家所有的小木凳都给劈了。有一次,我说起端午曾说过“后脖颈上的痣叫‘砍头痣’”。谢烨说:“我后边就有。”他本来瘦弱矮小,眼睛大,显得聪明天真,像个“任性的孩子”(顾城诗句)。戴上墨镜后,嘴巴的线条明晰了,竟透出英武气,还有股狠劲儿。这是事后我在顾城身上找到的唯一与杀人犯之间有联系的地方。顾城多次跟我说:“从今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好好爱孩子。”他们的儿子木耳,当时好像五岁,出生后顾城非常讨厌他,原因好像是嫌他破坏了顾谢的生活(记不准确了)。因此一直把木耳寄养在当地一个毛利人家里,也因此,木耳不会说中文。顾城无法与儿子交流,更增加了他的嫌恶。回到激流岛自己的家后,他们给我写了信,谢烨写了一张纸,顾城写了一张纸。谢信的日期是9月25日,顾信的日期是26日。顾城写道:“早上起来,山村依旧很美,木耳也好看了许多,灵而可人。”他还写,“奥克兰也有中国小报,靠广告也能活”,这是接续着在洛杉矶他建议我办报他写稿的话题,特别留意了奥克兰的情况,给我做参考(后来他姐姐顾乡写信告我:顾城已给他妈妈写信让她收集国内报刊剪报,寄给顾晓阳办报用)。这说明,至少到9月26日这一天,他还是想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