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听摇滚乐,有些写得非常好——那种悲怆,是现代的悲怆,古代人不懂的。吸毒,乱交,是用恶来反对另一种恶。我看是含不了多少恶意的愚蠢。……给我吸大麻,我没感觉,开Party,不开灯,一屋子人,人啊,狗啊,在一起。也不做饭,室内乱得一塌糊涂——他们想垮掉传统社会,自己先垮掉。只有思想、艺术,能让一个人获得巨大的力量。……他把青年人的恶性败德归罪于美国政府,而且以更恶的恶行,更败的败德,来对抗。这是一种痞子心态。坐而思,起而行,他们是不思、不行,赖在地上不动。要反政府,可以组党,参政,可他们根本受不了,真的闹革命,他们哪里受得了?他们指控资本主义,是虚伪的,只是为自己的堕落寻找借口。西方人是本色,自然。毫无个性,是中国人的大病。早晨起来,洗个澡,喝杯咖啡,多好。“垮掉的一代”自称是“宗教的一代”,他们对佛教和老庄哲学佩服得七窍生烟,其实是好奇,哪里懂佛和老庄?凯鲁亚克常在家里穿件中国长袍,坐在床上参禅——真叫 野狐禅——同时借借神秘色彩,吸引群众。五十年代旧金山有家中国饭馆,嬉皮士都爱去吃饭,因为其中有一火锅叫做“禅真火锅”。人变怪了,是人性,一上来就怪,不稀奇。我在梦中总是很窝囊的。多少可爱的人去杀了多少可爱的人。战争,最好发生在电影上。只有马不知道是假的,翻在地上,其他兵都知道在拍戏。黑色幽默是喜剧?悲剧?它把悲喜剧的分界混乱了,打破了。我敬重康德,闷头闷脑思想。萨特他们,想到一点,就哇哇叫。哇哇叫的思想家,我受不了。没有军中生活的作家,和我们小时候一样天真,相信所谓正义之师。写黑暗面,写人性,我以为是作家的天职。艺术不可以全然荒诞的。荒诞解构了真实性,缺乏真实感——尤其是小说——艺术就没有味道了。人很可怜,人的思想发展到一个高度,就知道绝对真实是没有的,不可能的。但这样子活着就没意思了,于是人执着于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