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继承家业开中药铺,母亲原来在贸易公司上班,后来辞职和父亲一起开店。我说,那可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妈妈很爱你爸爸吧。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耶,或者我应该去问问妈妈。我说,那让你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学完七年的法律,去开中药店你愿意吗?她说,不愿意。那个时候我就笑了,我觉得挺好玩的。我心里估摸,她以后会是一个愿意的人。而我这种心肠很硬又总说愿意的人,才真的基本属于反之。我记得导演在最后一堂课上,说了他和弟弟的故事。有一个小说叫《遗书》里写过,弟弟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负债累累的弟弟自杀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沾着尸水的纸,上面写着:“哥哥,你说过会照顾我们的家……你辛苦了。”后面还有一句话,说:“其实当你的兄弟,也很辛苦。”许多同学都哭了,小蓓也是。我看见她的哀愁中,有一种特别纯净的东西,势要和那种活着的辛苦做抵抗。我在想,可能一直以来,我所喜欢她身上的特质,就是那一种斗志。那是我失落已久的,对于死亡的不甘,对于他人命运的不甘,对于冷漠的不甘。我是异乡人,最不缺路过。也许我看不到她很久以后的美好的样子,她也看不到我。因为我一踏上那片土地,就受限于倒计时。但我想,那段无人驾驶的路程,应该会一直留在我的心里。我们去赴约,却开了一个巨大的小差,有一点难过,像梦见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