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和同期人职报社的女同事好不容易聚了一次餐,受疫情影响,我们都好久没碰头了。报社跟夜世界其实有许多共同点。置身于报社,自然也能见证人性中的愚蠢和卑劣,自己公司、采访对象和同行的其他公司都是大叔占绝大多数,因此在报社工作的女性往往会变得善于向现实妥协。无论是在求职过程中,还是在入职之后,或是在永田町、霞关、兜町采访时,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大量的“小山口敬之”、“小佐佐木宏”和“小森喜朗”。要是每次都鼓起勇气狠狠抗议,为了不再出现受害者而积极检举,就无法集中精力完成好不容易抓住的记者工作,只会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所以我们也有苦衷,如果不把那些事当作毫无意义的琐事而置之不理,我们就无法生存。我有很多朋友并不怀疑社会变革的重要性,也大体上赞同女性主义者的抗议,但她们还是更重视自己的生活和幸福,重视公司的环境是否舒服,认为小伤口放着不管也会愈合,也变得善于疗伤了。我在报社只待了不到六年,但同期入职的朋友中有的已经是有十三年资历的中层,有的当上了记者俱乐部的领导,有的在主持新项目,有的生了两个孩子回归职场。她们有时候也只在自身处境比较从容的情况下,才能为改善公司制度出力,声讨不合理的规矩。但站稳脚跟以后,她们也有需要顾忌的情面,尽管看不惯小森喜朗们略带性别歧视色彩的言论,可想到他们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她们无法出声抗议微小的不适,沦为某种“拎得清”的女人,并因此产生难以名状的愧疚,但她们还是带着一身的伤痛乘风破浪,出人头地,做着自己喜爱的工作。在我看来,她们同样是斗士。我们这一代人肯定也积累了某种成果。硬说是什么成果的话,我最近觉得,大概就是对付渣男的实用方法吧。也许因为很多同辈朋友在击退渣男方面经验丰富,所以我这种念头格外强烈。我觉得假装不痛的逞强态度和把痛喊出来的态度同样可贵。因为双方都不曾畏惧严苛的现实,咬牙坚持。有位朋友说,我们这一代人很懂怎么对付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