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大多数日子，是太阳把我唤醒。甚至阴天的早晨光也很充足——百叶窗的缝隙漏出细长的光，早晨降临——我睁开眼睛。每个早晨我都看到这地方多么脏、多么糟，所以我上班从不迟到——这不是消磨时间的好地方，太阳亮起来，积尘便看得更清楚。白天上班，我就忘了这一切。我只想着做工：把彩珠装进塑料瓶。黄昏时回到家里，房间已暗影憧憧——五斗橱的影子盖在光溜溜的地板上。它在说：谁住这儿谁就注定翻不了身。我处于这样的心情时，就去酒吧，看电视转播的体育节目。有时候和吧主聊聊。他说，心情说明不了什么——影子只能说明夜晚来了，并不是白天再不回来。他叫我把五斗橱移个位置，我就会看到不同的影子，也许会有不同的结论。只有我和他两人时，他会关掉电视的声音。运动员你冲我撞，但我们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要是没有球赛，他会挑一部电影。做法还是一样——关掉声音，只有画面。电影放完，我们对比记住了什么，看我们是否看出同样的故事。有时，这种无聊东西花去我们几个钟头。回家时已是深夜。你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房子多么破烂。我脑子里回想那部电影：对自己说我走的也是那英雄的路。黎明时，英雄奋不顾身地走出家门。他出去后，镜头逐一扫过其他东西。他回来后，镜头已经认识每件需要认识的东西，它只需观察即可。现在影子已经没了。房间里很暗；夜里的空气很凉爽。夏季，你可以闻到橘子的花香。如果有风，一棵树就会花香弥漫——不需要有整座果园。我做的也是英雄所做的，他打开窗户。他与大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