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刃交挥处,危冠独坐时。 父亲用三合板做成木匣,装上小喇叭,再把鼠肚鸡肠般的线路塞好,合上后盖。他把第一个半成品给我。我当时住校,在去学校路上,书包里的半导体正播放《红色娘子军》。由于焊接或天线角度问题,时断时续,得靠不停拍打才能将革命进行到底。到学校没来得及显摆,已经散了架。 其实,几乎每个中国男人心中都有个小暴君,且角色复杂:在社会上基本是衙役顺民,不越雷池一步,“人阔脸就变”,对手下对百姓心狠手毒,这在历代造反者身上尤其明显,关键是转换自如,无须过渡;在家中小暴君必是主宰,无平等可言。 直到我成为父亲,才意识到这暴君意识来自血液来自文化深处,根深蒂固,离经叛道者如我也在所难逃。回望父亲的人生道路,我辨认出自己的足迹,亦步亦趋,交错重合——这一发现让我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