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天花板被大雪的反光照亮。暖气掀动窗帘,其后模糊的窗框随光流移动,如缓慢行进的列车,把我带向远方。我赖在床上,直到父母催促才起来。大雪是城市的幻想,像一面自我审视的镜子。很快这镜子就支离破碎了,转瞬间,到处是泥泞。上学路上,我披着棉猴儿,抄起一把湿漉漉的雪,攥成雪球,往胡同口那棵老槐树扔去,可惜没击中。冲进教室,上课铃声响了。教室窗户又像列车驶离站台,不断加速,室内幽暗,老师的身影转动,粉笔末儿飞扬,那些黑板上的数字出现又消失。随着下课的铃声,春天到了。房檐吸附过多的水分,由白变黑;天空弯下来,被无数枝头染绿;蜜蜂牵动着阳光,嗡嗡作响;女孩奔跑中的影子如风筝,谁也抓不住那线头;柳絮纷纷扬扬,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