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的轮船上站满了人,我挤到船头,倚栏迎风——是我的谬见,常以为人是一个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伤。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伤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伤流过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容易悲伤的人容易快乐,也就容易存活。管壁增厚的人快乐也慢,悲伤也慢。淤塞的导管会破裂。真正构成世界的是像蓝衣黑伞人那样的许许多多畅通无阻的导管。如果我也能在啜泣长叹之后把伞挥得如此轻松曼妙,那就好了。否则我总是自绝于这个由他们构成的世界之外。他们是渺小,我是渺小也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