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父親怎麼說?”“那個人真的是怪人,他首先就揍了我一拳。在那之前他從來沒有直接對我施加過暴力,可是那時候我卻被狠狠揍了一頓。”父親看著倒在地上的我,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說:“不能自殺的理由?我才不知道!笨蛋!”接著又說,“總之,絕對不准你去死!當你戰戰兢兢地攀登人生的山路時,即使再怎麼害怕或疲勞,都沒有辦法走回頭路下山。”父親口沫橫飛地說,“你只能繼續爬下去。”“可我就是想不出繼續爬下去的理由啊!”“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並不是客客氣氣地對你提議說:‘請你繼續爬下去試試看。’我是在命令你爬到可以爬的地方!而且,當你爬到頂端的時候,從山頂看下去的風景會很美的!”“把人生比喻為爬山,太陳腐了。”父親完全沒有動搖:“你聽好,我不知道理由,不過你如果膽敢自殺,我就把你給宰了!”他的臺詞矛盾到毫無脈絡可循。“果然是怪人。”土屋先生似乎很愉快地點點頭,“所以你就活到現在了?”“我不是被父母親的話說服,只是單純沒有勇氣自殺而已。”“我啊”,土屋先生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沙子,“雖然對大家很過意不去,但是我很感謝世界末日的來臨。”“為、爲什麽?”我驚訝地問,但他沒有回答,只說:“我們家的方針是,即使活得再怎麼難看,都要繼續活下去。”我當然聽不懂他的意思。“渡部,你父親的看法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不是有一本小說叫《只要有光,就要在光明中行走》嗎?套用這個標題來說,就是‘只要有生命,就要繼續活下去’。”“這是什麽意思?”“拼命活下去不是權利,而是義務。”“義務?”我試著咀嚼這個詞的含義。“沒錯。所以大家爲了生存下去甚至不惜殺死他人,即使只有自己獲救也沒關係。我們活得都很醜陋。”“醜陋?”“即使把別人踢下去也要盡情忘我地活著。”我皺起眉頭說:“一開始聽你說時還覺得挺有道理的,可是,這麼說又覺得太過寫實了。”“那當然,這都是很討厭、很寫實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