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工厂的午休时间,工人们在酷热难当或冰冷的车间里,在一汪一汪的机油坑之间,就着报纸包的变了味的猪油,黯然地啃着硬面包,白酒瓶一个一个往下传。我一直以为黄金餐具的传闻是人们瞎编的,是穷人对富人生活的一种愚昧想象。然而在马堡,鸭子金色的咂吧嘴儿和混水让我感觉恶心。我对暴发户独裁者的鄙视由来已久,我了解他,我也了解几十号工人,他们每天——包括我看鸭子的时候——在油坑之间吃着变味的猪油。在德国的餐厅,食物端上来之后,我不止一次忍不住流下眼泪,因为我想到工人们吃饭的情景。我很饿,但没有胃口,想到还有那么多我爱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被剥夺了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