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

大家把纳粹军歌当做酒歌来唱,不去考虑与希特勒有什么牵连,只为调节气氛,在恐惧中体验些许温暖。人们在欢快的气氛中保持谨慎,却不屈从于谨慎,大胆地弘扬(……)民风和习俗,保护本民族的传统不致消亡。不,这不是什么岛之乐,只是夸张的民族主义的集体恐惧,拒绝他人剥夺自己这“一小撮”的最根本的东西——“德意志民族性”,以精明强干让其他人种相形见绌。是的,作为孩子,我属于他们,我也是他们岛之痛的一小块,从他们身上继承了一切:在国家面前,我是个胆战心惊的纳粹小德国佬,内心却充满自负,认为“我们”德国人比其他人种都强。尽管这第二种心理,在我独处的时候,对我毫无用处,不论是黑暗中躺在床上,还是在巨大的绿色山谷中放牛。但我就是认为“我们”强于别人。这种巴纳特施瓦本(?)的优势心态与国家刁难之间甚至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正因为我们是优等民族,我们注定要饱受磨难。家里人就是这么教我的。巴纳特有独立于国家的另一套意识形态,让我们面对强加的耻辱能保持平静的心态。但具体到每个人的生活,具体到我们的每一天,每个小时,每一分钟,具体到村庄的街道和山谷,却没有丝毫意义。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敢深想。我从“我们”中脱离出来,虽然我更愿意与他人分享,孩子总归希望自己能属于一个家,属于一个村庄,需要依赖有些“永恒”以为的东西。我在渴望中趋于疲惫,也看到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对自己感到疲倦,于是用埋头苦干来控制自己心里想的但被禁止的东西,以应对干部的警惕性,同时也为了表现自己是优秀的德国“我们”的一员。我本能地、不可避免地认为自己从里到外都不属于他们,但我不会公开承认,也不去想是为什么,估计大家都如此,只是不愿让别人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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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默可能产生误解,我需要说话, 说话将我推向歧途,我必须沉默。 2、从来不会出现这种状态:幸福对许多人而言意味着同样的内涵。这种状态不可能存在。 3、沉默可能产生误解,我需要说话,说话将我推向歧途,我必须沉默。我不哭,我必须坚强,很长一段时间如此。一旦你没有了希望和恐惧,你就是行尸走肉。无来由的恐惧的瞬间,也许最接近真实的存在。 4、我永远无法原谅雪。新下的雪是无法仿制的。人们无法在雪上做手脚,让它看上去就像没人碰过一样。她说,泥土是可以做手脚的,沙子,甚至草都可以。水自己会做手脚,它吞噬一切,之后又马上闭合。空气更是早已被做过手脚,因为人们根本看不见它。除了雪,所有一切都会为我保密的。 5、我们可以相信这种事,但是无法说出来。但是无法说出来的,我们可以写下来。因为写作是一种沉默的动作,一种从头脑到手的劳作。 6、在我看来,每一个死人仿佛都留下来一袋子词。我总是想起理发师和指甲剪,因为死人不再需要。还有,死人永远不会再掉一粒纽扣。 独裁者是一个错误,死去的人对这句话的体会也许跟我们不一样,埃德加说。 他们有证据,因为我们甚至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错误。因为我们不得不在这个国家战战兢兢地行走,吃,睡,爱一个人,直到重新需要理发师和指甲剪。 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行走、吃、睡、爱一个人而制造坟墓,埃德加说,那么他的错比我们的还大。他是一个对所有人的错,一个主宰一切的错。 脑中长草。我们开口说话,草就被割。我们沉默,也一样。一茬又一茬,想长就长。然而我们还是幸运的。
赫塔·米勒

原作者:赫塔·米勒

赫塔·米勒作品: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 《镜中恶魔》 《心兽》 《一只苍蝇飞过半个森林》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呼吸秋千》
赫塔·米勒简介:

赫塔·米勒,德国女作家和诗人,1953年8月17日出生于罗马尼亚西部蒂米什县小镇尼特基多夫。她的作品政治性很强,像《呼吸钟摆》描写了二战后在苏联战俘营的德国人的生活,这种敏感的政治题材妨碍了她在东方的传播。目前她的大多数作品已在中国大陆出版。2009年10月8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53年8月17日生于罗马尼亚西部蒂米什县小镇尼特基多夫一个农民家庭,所在...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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