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故事里,几乎没有可以成为榜样的父亲和母亲,太多失败者并非让80后一代真的对社会机制、亲密关系没有反思,而是无力反思(“真的好累啊”)。真正的爱情从未降临。作者没有将埋怨和公正的议题直接抛给抽象的男性群体,而是把一些缺乏责任感的普通人偶然设置为“父亲”或“男友”。这在她的另一篇小说《她有失眠的理由》(收录在短篇集《奔跑吧,爸爸》)中也有体现,小说里的爸爸不仅不是女儿可以依靠的人,反而会成为女儿的恐惧和担忧。他一出现总不会有太好的事,至少阻断了女儿本来有序的成长轨道。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金爱烂抛给我们的很好的问题。父亲变得越来越衰弱、越来越让人头痛,这是谁的错呢?在金爱烂小说中揭示的世界,深藏着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韩国社会生存压力的后果。《过子午线》中雨后春笋般出现的首尔鹭梁津一带的补习学校,挤满了高考复读生和其他考试的年轻人,他们生活在逼仄简陋的空间里晚睡早起,最后上了大学,依然只能回这样的学校当讲师。与此同时,消费文化又为年轻人布置了等级森严的生存仪式,如《圣诞特选》中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而婉拒男朋友共度圣诞的妹妹,现实冷峻如雪,作家将这些体验都划归为生活本来的样子,它是有温度的,是寒冷的。与此同时,它也是有光芒的,大部分光是假的,这就使得真正的光明变得尤为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