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呱嗒一声关上了,伟强走了,春梅靠在床头,远远看着卧室小圆桌上的合同。两份生死簿,签了就能投胎似的。坐着坐着,春梅眼泪又下来了。她为自己哭。为青春的逝去而哭,为未来的无望而哭,为人生的荒无意义而哭。在外人看来,她什么都有了,可这一切稳固吗?人生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稳固的,只要你不死,随时都有危险,你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就算那样,也不能保证不随时遇险、满盘皆输。手机振动,她坐着不动,又响了一会儿,张春梅侧着身子,拼命够过来。是儿子打来的。她连忙接了。鼻音要隐藏。在儿子面前,她必须是个快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