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黯然的房间里起身来,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这是十二月的北方。风夹着棉絮一样的雪花扑进屋里来,天色暗黄如同旧搪瓷杯里的一层茶垢。
寒风吹得我头皮发麻,我紧紧裹在被子里,端视良久,眼看着他背影的轮廓仿佛要融进风雪里一般模糊起来。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那被风雪冷却下来的冻得发青的躯干,像一株冷杉一样孑然地立在那里,挡住了模糊不明的光线。
背后的寒风似乎还从那冷兵器一样坚硬的望峰上滑过来,似在抛光他的身体轮廓。那线条有别少年时的单薄,却依旧担当着我多年来讳莫如深的想念。
一时间我觉得那躯体仿佛在逼视着我。我们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了些许时刻,然后眼看着他弯下身来抚我的头,捋起我额前的头发。
他说,我走了,绍城,再见。